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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 心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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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暖花開,鄴城迎來一樁喜事。

三皇子尚醒與赫連紹的表妹周似成親。同一天,尚醒稱皇,號惠武帝。定國號為燕,以尚元紀年,鄴城定為國都。

鄴城街道之上,家家戶戶懸紅燈,掛紅綢。江南占領的五座城池,高大的城樓之上皆懸掛九盞紅燈。

喜慶的樂音縈繞著有著千年歷史的鄴城,經久不息。

謝貍綰著江南婦人的發髻,端坐在院落矮小的石凳之上。寬大的水紅色裙擺綻開,鋪在青草地上。

頭頂上,桃花開得正艷。謝貍起身挑取花苞初綻的或開放不久的桃花置於身側的竹簍中。嗩吶鞭炮聲響,原本臥在裙擺處的白狗嚇的嗚嗚亂叫,整個身子縮成一團。

謝貍蹲下身子安撫白狗,可是不管用,聲音太響已經持續半日。無法,謝貍只得將白狗抱回屋,用棉被蓋住它雙耳。

絲竹嗩吶之音

雜亂

煩擾,好似永遠都不會停止。

天邊朝霞似烈火,絢爛無邊。

謝貍摸著劇烈跳動的胸口,目光不知落在何方。手背上傳來濕漉漉的感覺,謝貍低頭,安撫性的摸了摸白狗的腦袋。

十裏外,硝煙四起。

本是寧靜祥和的青草地,此時彌漫著地獄般的呼喊聲。鐵血將士,無邊殺意。烈血男兒,用骨肉換取寸寸土地。

鄴城內,響起的是喜慶的樂音。鄴城十裏之外,是從地獄而起的殺意。

夜間

赫連紹得勝歸來,惠武帝尚醒同皇後周似及百官親自出城迎接。

燈火入目,城下將士的臉上多了血色。

謝貍立在城墻上安靜的看著,徐大娘將手上薄薄的一層披風放在她肩上。白狗在城墻上好奇的走來走去,不時嗅嗅一旁駐守的士兵。

春天的夜晚,風是涼的。謝貍輕輕一嗅,聞著煙火味。

她仰頭,‘嘭’的一聲響,天邊綻放五彩煙火。如同七夕節長安城夜空的煙花爛熳。

煙花持續時間久,謝貍仰的脖子有些酸痛。裙擺被白狗的嘴叼著向下扯動,謝貍低眸看它,它也仰著濕漉漉的眸子望向謝貍。

白狗的雙眸黑亮,映著謝貍和她身後的煙花。

謝貍彎腰摸了摸它的頭,起身喚徐大娘,“我們先回吧。”

“是,夫人。”

與鄴城相隔的淮安城,尚弈正帶著一行人沿著城墻小心行走。

四周很安靜,除去城墻之上火把在野風中晃動的輕微聲響,就只剩下行人細微的呼吸聲。

之前,尚弈與赫連紹商討抗敵之策時便知一味強攻並不可取。在兵力上,赫連禦河的優勢更大。

強攻不行,只得智取。江南地帶多運河,河流不會因圍城而阻斷。而有的地下河流會與水井相連。

將地脈摸索通透後,赫連紹與尚弈商討實施計劃。

尚醒想的比兩人更深,在尚醒的布置下,稱皇,迎後,建國在同一日實施。此外,淮安城的赫連禦河必定會領兵攻打鄴城。

此時赫連紹為主將,衛北為副將率領全軍相迎,力爭贏的一個漂亮的勝戰,安定民心。同一刻,尚弈率領五十名暗衛,每十人一隊實施計劃。

第一座城池,淮安城,糧草不燒,車馬不擾,只暗中將井水汙染。

翌日

天未亮,城中響起鼓聲。

謝貍立即起身出門,隔得遠,藍暮之下她依稀看見周似一聲勁裝在高臺之上敲擊鑼鼓。

富有節奏的鼓聲響徹鄴城,城外,惠武帝尚醒禦駕親征率領三萬士兵向東前行,攻擊淮安城。

鼓聲不停,火光中,三萬士兵踏著整齊的步伐一路前行。

人影消散,天色漸亮,鄴城外漫漫青草地,無邊無息。

清晨,涼意入骨。

一宮女將手上狐裘披在一身勁裝的周似身上,之後,悄無聲息的後退幾步。

城樓邊緣,周似走到呆立的謝貍身旁,“謝小姐。”

謝貍回身,沒有絲毫猶豫,躬身行了一個標準的禮儀,“參加皇後娘娘。”

周似目光落在前方,語氣極淡,問:“在看什麽,人都走遠了。”

“民女在等日出。”

“日出?”

謝貍點頭,尚弈曾說過今日日出之時他約莫已經到了臨近鄴城的第二座城池,蓉城。按照順序,依次是赫連禦河占領的淮安城、蓉城、坤城、武安城……

除去淮安城糧草不燒、車馬不擾,其餘的城池糧草囤積處皆會火光漫天。

只是隔得遠,鄴城的城樓之上是看不見那漫天的火光。

周似嘴角含著輕笑,伸手摸了摸發髻上的鳳釵,“你倒挺有閑情逸致的,陪本宮走走可好。”

周似盯著謝貍,目光灼熱。謝貍回視她,而後目光落在她身側悄無聲息的度寒身上。這個男人忠於周似,且武藝高超。

謝貍摸不準周似心思,謹慎的搖搖頭,“民女身體不適,欲回屋休息,恐是無福相陪。”

倒是變得小心翼翼了?周似覺得無趣,轉身走了。緩步至城樓口,周似回身,聲音尖細,“你可知赫連禦河此人。”

“不知。”

謝貍心中疑惑,卻也只安靜的立在原地聽她將話說完。

“赫連一族中論用兵,赫連禦河居首位,用兵如神,沙場中運籌帷幄。同樣,他這人不善利用人心,自視甚高。而這樣的人,往往嫉惡如仇,會做出糊塗事。”

皇後離開,城樓之上頓時變得冷清。謝貍沒有動,目光落在天邊。徐大娘走到她身旁,勸道:“夫人,小心點,清晨風寒,莫要著涼。”

“徐大娘,我是大夫。”



昨夜鄴城尚醒登基稱帝,十裏之外赫連紹大勝赫連禦河。淮安城軍心不穩,民心動蕩。

赫連禦河向來用兵如神,只他不善運用人心。昨日之事,擊潰軍隊將士之心,加之井水汙染,士兵皆渾身疲軟無力。

清晨,一個時辰不到,淮安城陷。淮安城內囤積的糧草、車馬緩解了之前的饑荒。

赫連禦河及主要將士逃至蓉城方向,一行人至蓉城外時,已是翌日午間。城門開啟,一行人踏馬至蓉城街道。

街道盡頭,火光漫天。木頭糧草燃燒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,四周都是救火之人。



淮安城

謝貍同餘老先生及其餘醫師一行人緩步至城中各處水井,撒以藥粉中和之前水井內殘留的毒素。

井水清澈,有泥土掉落其中,濺起細微的漣漪。

此時距離尚弈離去已是第二十一日,二十一個日夜,若是事情進展順利,此時他們應當在回來的路上。

只是……

肩背上微微一重,謝貍回身。一旁的衛北收回手,躬身道:“夫人,此處動蕩,不應久留。”

淮安城被攻陷不久,仍需一些地方需要治理改善。

謝貍頷首,轉身時又頓住身子。良久,方才問:“衛北,尚弈一行人的路線是不是出了問題。”

五十暗衛加上尚弈,一行五十一人。按照計劃,將赫連禦河占領的八座城池囤積的糧草車馬搗毀後,他們會走赫連紹設定的水路回鄴城。

只是想到那日周似的話,她心中不安。

“夫人,莫要擔心。如今,未有消息傳來,想必主子應當是安全的。”

謝貍知道衛北在安慰自己,也不再追問,領著白狗回了鄴城的故居。

春天,白狗身上毛發愈發濃密,比起冬日厚了不少。當初,肚腹處受傷的那部分被剃掉的毛發重新長了出來,細細軟軟的。

夜間

謝貍臥在床上,床榻之下白狗翻了個身警惕的盯著前方。

汪!汪汪!

“美人。”

“夫人。”屋內燭火被點亮,眼前景色變得清晰。三名身材高大的男子,逆著火光看不清臉色。只是聲音卻是謝貍熟悉的,是尚弈安排在身邊的暗衛。

謝貍翻身起床,將一旁的外衣穿好,方才撩起帷幔。

“是有將軍的消息嗎?”

“是。”其中一名男子將手中紙箋交予謝貍,“主子回鄴城的路被赫連禦河的人堵住了,只得另尋它路。此後,我們與主子的聯系中斷。”

尚弈一行人返回鄴城有三條路,其一走江南水路返回,這條道路已經被赫連禦河堵死了。

第二條是經過西遞邊界線,從西遞一路向東返回鄴城。只是這樣一來,尚弈一行人必須要穿越尚粵派遣攻打西遞邊界線的軍隊。

而第三條路則是經過處於北方的北境。北境未與西遞、及東部交戰,邊境線較好穿過。只是這樣一來,路途長一些,其中的變數也會更多。

第一條路被赫連禦河堵死了,只剩下兩條路。

謝貍握著手中紙箋,臉色不怎麽好。片刻後,她問面前三人,“我們是此刻離開嗎?”

“事情已安排妥當,此時我們悄然離開為最佳。”

當初尚弈走時,便安排好。若他無法按照第一條路順利回來,他的人將帶著謝貍離開鄴城,重新選一住處,並且不讓任何無關的人知曉,甚至是一直跟著他的衛北。

這樣一來避免謝靳年的人,二則讓謝貍避開混亂的鄴城,如今的燕朝國都。

夜裏風寒

謝貍倚在搖晃的車壁上,白狗臥在她腿邊打盹。她伸手揉了揉眼睛,又捏住鼻子,心中忽的劃過一絲心酸之意。

如果能夠定下來就好了!有一處安心之地,身旁有尚弈、白狗、還有左斐然。

她不用躲著謝靳年的追捕,尚弈能丟掉對尚醒的報恩之意。到時他和她才一起,再不理其餘的紛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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